一个回不了家的包 为什么一个包裹我拆开了两次

快递员把那个方方正正的纸箱递到我手里时，我压根没想过它会成为我心头的一根刺。箱子不重，摇晃起来有轻微的碰撞声，胶带缠得歪歪扭扭的，一看就是卖家随手打包的。我顺手把它放在玄关的鞋柜上，想着晚上再拆。

谁知道这一放就是三天。

生活就是这样，总有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莫名其妙就被搁置了。每次出门，那个箱子就安静地待在角落，像个等待被认领的孤儿。我匆匆瞥它一眼，心里念叨着“晚上一定拆”，然后就被各种琐事淹没——加班、聚餐、追剧，甚至刷手机都能刷到深夜。它就在那里，不声不响，却越来越显眼。

直到周五晚上，我终于想起了它。拆包裹的感觉总是美妙的，对吧？那种撕开胶带的刺啦声，打开纸箱的期待感，像是一种现代人的小确幸。我拿来剪刀，三下两下划开胶带。

然后我愣住了。

箱子里根本不是什么我买的东西。是一堆小孩的旧衣服，叠得整整齐齐的，最上面是件鹅黄色的连体衣，绣着小鸭子。还有个小熊玩偶，毛都磨秃了。箱子里有张纸条，字迹工整：“天冷了，记得加衣服。爷爷奶奶想你。”

我整个人都懵了。第一反应是快递送错了？可地址明明是对的。再看寄件人信息，模糊得只剩下个“张”字。我坐在玄关的地上，把这些小衣服一件件拿出来。有双小袜子，还没我的手掌大。那个小熊玩偶，我捏了捏它的肚子，居然还会发出吱呀一声。

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这些衣服的主人是谁？那个“张”是谁？爷爷奶奶在想念谁？我甚至能想象出老人收拾这些衣服时的样子，小心翼翼地把对孙辈的思念叠进每一道褶皱里。可它们现在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家里。

那个晚上，我把衣服叠好放回箱子，胶带重新粘上。说来奇怪，明明不是我的东西，合上箱子的那一刻却像做了错事。我在网上联系卖家，对方也一头雾水，说可能是仓库贴错单了。他们让我把包裹寄回去，运费他们出。

可我没有。第二天一早，我又把箱子打开了。

这次不是拆包裹，更像是打开一个故事。我把每件小衣服都摊开来，想象它们曾经穿在哪个孩子身上。那件连体衣的领口有点起球了，肯定经常穿。小袜子的底已经磨薄了，但洗得很干净。我甚至闻了闻，有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，还有一点点奶香。

我突然想起外婆了。她去世前一年，给我织了条围巾，大红色的，说我本命年要戴。那时我还嫌土，现在却成了最珍贵的遗物。这个箱子里装的哪是旧衣服啊，分明是隔辈人沉甸甸的爱。它们可能不值钱，可能过时了，但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牵挂。

我拍了张箱子的照片，发在小区群里。没想到第二天就有回应了——是隔壁楼的张阿姨，给她刚满月的孙子寄衣服，地址写错了一个数字。当她看到那个箱子时，眼睛一下就红了，说这是孩子太奶奶亲手做的衣服，寄丢了可要心疼死了。

包裹终于回家了。可我却老想着它。你说奇怪不，一个错误的包裹，却让我拆了两次。第一次拆开的是好奇，第二次拆开的，是自己都快忘了的柔软。在这个什么都讲究效率的时代，我们是不是也该偶尔停下来，拆开那些被我们忽略的情感？毕竟，有些东西一旦错过，就真的回不来了。